霜花夜

么有写完。。。T T 吾王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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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见到叶秋，是四年之后的事了。

王杰希这几年颇打了些胜仗，在边塞就威名赫赫起来，一家父子都是猛将，朝廷颇为忌惮。皇帝就下了诏说我们朝廷颇缺这么一个武将人才，好为朕参详军事。封王杰希为上骑都尉，着即刻进京。

王家父子自然知道这是要把王杰希质在京城。不过他们也不太担心，一来王父不反王杰希就不会有事，二来王杰希也正该去京城学些军政交往，结交些世家大族。

王杰希是在到京城的第四天见到叶秋的。第一天他去殿前谢了恩，这几天正窝在京城都督府跟着文书背京城世家大族的族谱呢。第四日就是望日的大朝会，王杰希这个五品官站在末尾，远远的听见皇帝指了凉王叶秋出来。紫衣金带的人站在最前面，大意是说臣弟又跑出去玩了，真是该死，总是脚痒就往外跑实在对不起陛下对不起老祖宗云云。

这声音莫名熟悉。远得就像前世的记忆。王杰希直勾勾的盯着那个身影，太远了，他只能看见背影。而且这个人是什么身份呢，他只是想看一眼名动天下的凉王长什么样而已。

岂料皇帝点了他出来回话。王杰希出列向前多走了几步。满朝文武也都转头来看他。叶秋也转了脸。

王杰希如遭雷劈。

皇帝看着王杰希半天呆呆的不知道回自己话有点纳闷。身旁的宦官见状紧走两步，大声说：“王都尉，陛下问您在京城可习惯？”

王杰希这才回过神来，呆呆的回：“啊，习惯，习惯！”

这在边塞威名赫赫的少都督居然是个傻子？皇帝连着满朝文武都有点纳闷。

皇帝笑了笑，“朕素不知军事，王都尉有暇可多进宫陪陪朕，好让朕也晓得些边塞军士的骁勇。”

王杰希说：“遵旨。”

皇帝这是自谦的话，这人连句好听点儿的都不会说。皇帝也失了兴致，挥挥手让他回位。

又议了些事，宦官就宣布退朝。

王杰希站在原地，文武官员越过他流水般散去。有武官来拉他走，他却没有动。叶秋也越过他。他紧紧的盯着他，他却没有看他一眼。

王杰希跟着叶秋走了几步，又停下。

在他年少未死的幻想中，他设想过无数次再见到叶秋的场景。这些场景都不是这个。

他想过无数次如果他能够再见到叶秋，他要对他说什么。是“你为什么骗我”还是“我再也不会让你走了”还是告诉他“你希望我做的事，我做到了”或者说自己有多思念他。

而这些话也不再适用。

初见时的震惊激动已经平静下来。他来不及欣喜就已经心凉。叶之秋是叶秋。他是凉王。

纵然这些年叶秋名动天下，妇孺都津津乐道他的名号与传说，他也从没有对这两个相似的名字产生一点联想。

叶秋在皇族是个奇葩。他十五岁就离家出走，游历天下，后来居然随便捏造了个荫袭的身份从了军。在东南的嘉世军中身经百战，硬是从百夫长升到了将军。据说皇帝签署册封旨意的时候看着那个跟自己堂弟一样的名字，一点儿也没有觉得是同一个人。后来有次燕人布了深局，声东击西要夺嘉世城，当时城中主力尽去，叶秋只是个游击将军，才领着三千兵，而嘉世都督陶轩不肯采纳他的建议。叶秋见情况危急，就亮出了王爷身份，迫使陶轩听令。带着不足一万守军，抵挡燕人的十万大军攻城，守了三天三夜，终于等到援兵。

此事轰传天下，朝野震惊。

皇帝召回了叶秋，哪有王爷领兵的，然而叶秋立了大功，皇帝也不能怎么样，反而厚赏了他，请他好好待在京城。但皇帝还是气，于是反手把陶轩的兵权夺了，召回京城高官厚禄养起来，陶轩膝盖那个疼啊。

然而叶秋还是爱跑。京城待了没多久又悄悄溜出去，他还不止去一处边境，总是一边到处溜一边顺手就把仗打了。

王杰希算了算，叶秋跑到微草的时候，也正是他在隔壁霸图打了一场胜仗之后。伤是那时候受的，然而他还不要命的溜去青楼玩。

王杰希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他跟叶秋在一起为什么一直觉得不真实。当然不真实了，他是叶秋啊。

所以，从头到尾，叶秋都是逗自己玩儿的。他不过是在胡作非为的路上发现了一个好玩的东西，然后陪了他两个月，玩腻了就悄然而去。

王杰希绝望的想，他有没有一点喜欢我呢？一点就好。不要是我一个人，从头到尾，像个傻子。

王杰希跑到凉王府求见。他在门房等了半天，才有人回说凉王没空。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然而这日王杰希堵到了叶秋。叶秋在门口下马，随手把马鞭扔给一旁的侍从，却是王杰希接过了马鞭。叶秋一愣，立马换上笑容道：“王都尉好，这几日忙极了，劳都尉久候。”

王杰希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叶秋又笑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今儿可是巧了，里边儿请。”

王杰希跟着叶秋进了王府。叶秋引着王杰希在偏厅坐下，侍女上了茶。两人都是无话。叶秋端着盖碗认真的品茶，王杰希认真的看叶秋。如此叶秋一杯茶都喝完，王杰希还是没开口，叶秋终于受不了了，“都尉有何贵干？”

又沉默了一会儿，王杰希才开了口，直呼其名，“叶秋，你还记得我吗？”

叶秋露出震惊神色，“都尉可是错认了人？本王的名讳，天下能直呼的也只有陛下与太后。”

“王爷要治我的罪么？”王杰希道。叶秋的这种态度，反而让他心中升起希望，如果叶秋直承不讳，嘲笑他当初只是玩玩而已，他才是真正的绝望。叶秋这种隐瞒，至少是他在乎。

“哈哈，本王一贯的没有规矩，哪里谈得上治罪呢。倒是都尉，要是想找人，本王可是帮不上忙的。”叶秋干笑道。

“王爷自然帮不上忙，普天之下只有一个叶秋。”王杰希说，“只是末将另有事所求，不知王爷愿不愿援手。”

“本王游手好闲，无德无能，怕是帮不了都尉。”叶秋说着，起身就想开溜。

“王爷！”王杰希喊了一声，疾走两步抓住叶秋的袖子。“王爷，末将思慕王爷四载春秋，望王爷垂怜，解我相思。”王杰希一字一字的道。

叶秋僵住了。

这场荒唐的戏如何收场，叶秋是有想过的。他毕竟不一样，从一开始他就知道王杰希的身份，也知道终有一日两人避免不了相见。

叶秋也不明白为什么当时就昏了头，让这个人给上了。他至少有十种方法能脱身，却没有跑。到后来却真的是觉得有趣，跟王杰希的相处模式，明明他还大着王杰希两岁，王杰希却把他宠得不行，时时都要捧在心口。他清楚地看见王杰希对他的迷恋，从一开始的只是想教训教训他到对他欲罢不能。叶秋从小锦衣玉食，群仆环伺，被众人小心翼翼的讨好，什么都享受过，唯独没有被这样爱护过。虽然对方对他充满情欲，但叶秋觉得，如果跟男人之间的爱情就是这样的话，那也不坏。

后来叶秋遁走，写那个字纸的时候，忍笑忍得不行。逗了他这么久，他会以为自己真的是为了他而离开吧。他已经不知道这账怎么算了，他耍了王杰希，王杰希却睡了他。好像是该扯平，不过自己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被男人睡，好像还是亏了。

然而后来他却会不由自主的想起王杰希。他会想起王杰希看他的眼神，会想起王杰希送他的东西，会想起王杰希带他打过的猎，游玩的景，甚至，两人鱼水之欢的那些夜晚。两人都是最年少的时候，欲望勃发，常常难以自控。叶秋本以为随着他的离开这段日子就是他人生中一朵凋零的桃花，转瞬就成泥了，谁知这朵桃花竟穿越了四季，现在直直的戳到眼前来。

叶秋转身叹了口气，“我说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王杰希飞快的接道。

叶秋沉默了。

王杰希走近两步，试图伸手抱他，叶秋往后让了让。

王杰希露出悲伤神色，他恳求地望着他，“叶秋，喜欢我。一点点都好。”

这眼神，叶秋忍不住就想答应他，但现在可不是他隐瞒了身份胡闹的时候。他在心里叹气，这傻子，这样的问，我若是回答没有他又待怎么办？天天到王府来堵他吗？不出一个月这样的八卦就要连塞外都传到了。他心里转了几转，最终笑道：“都尉这般少年俊杰，本王岂有不喜的道理。”

王杰希定定的瞧了他一会儿，伸手去解叶秋衣上坠着的玉佩。“王爷说喜欢我，我可就当真了，王爷赐我个信物吧。”

他好像也没我想的那么单纯嘛！叶秋眼睁睁看着这人解下自己的玉佩贴身收好，又笑着来拉他的衣袖，说：“王爷不陪我这个边塞野人参观下京城风物？王爷府上这般布置我从未见过呢。”

于是叶秋只好带他去参观王府。

叶秋懒懒的走在前面，王杰希落后他半步，叶秋不过是溜着人晃晃，才没有打算尽责的开口介绍，王杰希却没打算这么放过他，不停的问那些花花草草山山石石都是什么来历，问那些亭台楼阁雕梁画栋都用了什么工艺。叶秋简直要被烦死，他想三言两语的打发王杰希，却架不住对方一意刨根问底。他决定把人往没有什么好说的地方带。

于是走到湖心小亭的时候，叶秋难得的主动开了口，“这处景致优美，冬可赏雪夏可赏荷，煮酒品茶都是别有风味，如今正是夏初，绿荷如盖，都尉可愿一观？”

王杰希自然点头称善。

两人沿着栈桥走到小亭，叶秋唤了人送上茶具，自己亲自动手煮起茶来。叶秋给王杰希斟了茶，杯中茶芽翻滚，白云漂浮，煞是好看。叶秋含笑道：“洞庭的碧螺春，不知都尉可喜欢。”

王杰希端过茶盏闻着香气，“王爷泡的茶，怎么会不喜欢。”

叶秋心里苦，老子不玩了！这货软硬不吃，以前哪里有这么难哄呢？

两人品了茶，各自望着亭外打着花苞儿的荷花发愣。远处有支荷花开了，在一湖碧色之中极是耀眼。王杰希看了会儿，突然一拍栏杆翻了出去，足尖点过水面的荷叶，踏水飞到那荷花处，采了荷花又一掌拍在水面，水浪激起一丈多高，借着这一掌之力又倒飞而回。

叶秋看着他把荷花送到自己眼前。

“采我的花，还拿来送给我，王都尉好生狡猾。”叶秋转过脸表示不要。

王杰希顿了一顿，他一挥手，割断了亭子四周卷起竹帘的系带，竹帘落了下来，把亭子隔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竹帘镂空雕花，因此即使全部放下，光线仍足够照亮一室。

叶秋直觉不妙，一拍桌子茶盏飞起茶水直泼王杰希面门。王杰希却不闪不避依然去抓叶秋。这一阻没有阻住，叶秋就被抓住了手腕。

“你还想打架？”叶秋无奈的说。

“你逼我的。”王杰希眼睛还闭着，却准确的朝向叶秋的脸。

“叶秋，”王杰希凑到他眼前，慢慢从荷包里掏出字纸展开。“如今你说的，我已经实现，你是不是该回到我身边了？”

叶秋看着王杰希被他泼了茶水还沾着茶叶的脸。这张脸在记忆中有无数表情，现在糊了这一脸水，看来很是接近他在床上看到的表情。

他怎么能不记得他们都做过什么呢？

王杰希托起他的下巴亲吻。叶秋叹了一声，双臂搂上他的脖子。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在躲什么呢？

王杰希激动狂喜，揽着他的腰压向自己。

被王杰希推在栏杆上，握着后腰冲撞的时候，久远的快感席卷而来，叶秋的意识也被撞得零落。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失控到无法挽回。然而为什么要想这么多呢，现在我是喜欢你的，这就够了。叶秋自甘堕落的想。

相逢一炮泯恩仇。王杰希没能控制自己，把四年的相思都刻到了叶秋身上，饶是叶秋武艺高强，也三天没出门。

叶秋跟王杰希终于正式好上了，这回两个人都互知彼此，叶秋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样撒娇卖痴，相处模式没有以前甜腻，却也有以前未有的舒心。王杰希对叶秋的爱，更多了敬重；而叶秋，也看清了自己的感情，不再抗拒。

王杰希悄悄在京城两人府邸中间置了所院子，假托在一个不相干的文官名下。一个手握军权的王爷怎么能跟封疆大吏结交呢？这是要逼死皇帝的节奏啊。两人靠着这所院子偷偷的幽会。然而面上却是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王杰希在凉王府等了几天吃了闭门羹的事儿传得满京城都是。连有次大朝，皇帝都嗔了叶秋说他待客冷漠。

然而，没多久，叶秋就又跑出去了。

叶秋也没有告诉王杰希，就是走之前主动找了他，那晚两人做的时候叶秋也比较主动，搂着他咬着他的脖子在他身上起伏，王杰希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弄得很激动，恨不得化在他身体里。

然而第二天，他就找不到叶秋了。

这回连个字条也没留，王杰希握着那块从他身上摘下的玉佩，恨得咬牙切齿。